河内为何成全球空气污染最严重城市？

2025年1月3日，越南首都河内被AirVisual评为全球空气污染最为严重的大城市，超越了印度德里和巴基斯坦拉合尔等长期深受空气质量问题困扰的城市。近年来，特别是自2024年底以来，河内的空气状况持续恶化，不仅引发公众担忧，也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与此同时，越南其他重要经济中心，如胡志明市和北宁省，同样面临相似的环境挑战。

空气污染已成为越南经济高速发展背后的一大隐患。每年，这一问题导致至少7万名越南人失去生命，仅次于癌症，成为第二大健康杀手。此外，烟霾带来的经济损失可能高达140亿美元，约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7%，受影响城市的收入更是锐减高达20%。对于一个力图成为亚洲制造业新中心的国家而言，严重的空气污染不仅损害了国际形象，也与当前全球对环境和社会责任的关注背道而驰。

环境问题还对越南共产党的执政权威构成潜在挑战。尽管政府对舆论管控严格，但公众对空气质量恶化的不满情绪不断积聚，网络上的批评声音和基层抗议活动可能动摇民众对政府的信任，这一现象与中国早年的经验有相似之处。为了应对这一危机，解决空气污染已被视为重要的政治任务。2021年，在第26届联合国气候大会（COP26）上，越南承诺到2050年实现碳中和，展现了对环境问题的重视。新任领导人苏林也在近期视察河内时，明确要求地方官员解决烟霾和交通拥堵等顽疾，强调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必须并重。

然而，要在经济增长与生态保护之间找到平衡，越南面临诸多难题。空气污染的成因复杂多样，世界银行报告指出，河内PM2.5悬浮颗粒中，38%源自道路扬尘和车辆尾气，近30%来自周边工业排放。工业污染的治理难度巨大，政府在控制排放方面犹豫不决，部分原因是担心高昂成本。今年，越南对燃煤发电的依赖预计将进一步加剧，红河三角洲的电厂将满负荷运行以满足激增的电力需求。此外，农业活动也加剧了污染。作为全球第三大稻米出口国，越南农民每年生产約4000万吨稻草，焚烧秸秆释放出约5000万吨污染物，尤其是在冬季，北部地区常常被浓烟笼罩。虽然焚烧行为被禁止，但由于缺乏有效的替代方案和执行力度，问题始终难以根治。

城市交通问题是另一个污染源。河内拥有1000万人口，汽车和摩托车数量分别超过100万辆和700万辆，而公共交通系统发展滞后，三年前才开通首条地铁线。政府虽推出政策鼓励电动车普及，计划到2030年实现电动车占比30%，并收紧尾气排放标准，但类似措施过去成效有限，市民仍难以放弃高污染的交通工具。垃圾管理不善也让污染雪上加霜，越南超过70%的垃圾仍以填埋方式处理，焚烧设施大多老旧且不达标，对环境造成严重影响。

面对多重挑战，单一的解决办法显然不够，越南需要通过政策调整、技术创新和多方协作，综合应对排放、农业焚烧及垃圾处理等问题。例如，在农业废弃物处理方面，可借鉴印度“快乐播种机”计划，为免焚烧机械提供补贴，或参考中国将废物转化为电力的生物质发电模式。越南可以通过补贴秸秆打包机、推广堆肥技术和建设收集中心，推动可持续农业实践。同时，建立更完善的污染监测体系、加强数据共享和区域协作，也至关重要。目前，越南的监测系统零散且技术落后，缺乏跨省统一协调，难以有效控制污染热点，而中国以技术为核心的治理经验可为越南提供参考。

尽管困难重重，越南在环境改善方面仍显现出一些积极迹象。胡志明市历经十余年建设，于2024年底开通首条地铁线路；河内目前拥有两条地铁线，并计划继续扩展。民营企业也在绿色转型中发挥作用，Vingroup旗下的电动车品牌VinFast和网约车平台Xanh SM在国内市场表现亮眼，2024年VinFast销量达8.7万辆，超越多个国际品牌。此外，越南正加速绿色能源布局，计划2035年推进核电项目，并通过《公正能源转型伙伴关系协定》（JETP）发展可再生能源，逐步减少对煤炭依赖，以降低排放和改善城市空气质量。

越南当前正站在发展的十字路口，一方面追求经济腾飞，另一方面又需直面环境可持续性的挑战。不受控制的工业扩张让河内及其他城市的天空变得灰暗，也为国家未来蒙上阴影。然而，若能通过强化环境管理、推动技术驱动的政策协调，越南有望驱散阴霾，走出一条新路。这不仅能重塑投资者信心，也将确保城市宜居性及社会活力，重新书写越南的发展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