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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一次上船工作:新加坡与香港的诸多区别

这是一个老海员的日记。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当年的一切却还在眼前。海员这个职业在世人面前又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个职业的名字,陌生的是这个职业的内在。今天把这个职业的内在展示给大家,使业内人士可以重温当年的点点滴滴、酸甜苦辣,而对这个职业感兴趣的人也有机会了解海员的工作、生活。

(86)第一次上船工作:新加坡与香港的诸多区别

1981年9月18日

根据代理安排,我们船今天开始先在锚地卸货二到三天,然后靠码头卸货。

不一会儿,工人们上船来了,除了有黄种人的新加坡华人外,也有不少皮肤黝黑的马来人。华人们的穿着打扮,与香港人差不多,但华人与马来人之间的差距又太大了--瘦与胖相比太明显了,马来人特别瘦,露肋暴骨,好像是一头老得喘不过气的黄牛;而华人普遍都胖,有的则胖得不成人,肚子凸得裤子根本没法往上拉,不是怀孕八个月的女人,就是患吸血虫病的病鬼。

黄种人操着一口华语,就像新加坡广播电视一样,都用华语。而且,照目前趋势,新加坡说不定要成为以华语为主的地方了,这不但是因为华人在新加坡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缘故,而且是因为现今的新加坡政府在提倡讲普通话,广东话、福建话也就逐渐消失。

在这儿观看新加坡电视,比香港方便。但可惜的是,电视机声音收起来很小,没有足够的天线,是没有声音可听的。电视节目比香港健全,而且有系统。当然节目少了一些,主要用华语播放,目前有五频道、八频道。也有英语、马来语;三频道、十频道是马来西亚吉隆坡电视节目,大多用马来语播放。广告不少,但比香港时间显然短(间隔时间长)。


1981年9月19日

船长通知,船今天上午十点起锚靠码头。

等到大家吃好中饭,船也于十二点半靠上新加坡西码头。由于时间紧张,估计在码头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而又偏偏碰上明天是星期天,接待中国船员的泰昌等商店会关门,所以,政委也就临时决定,船一靠上码头,就组织第一批人下地,第二批人在后天下地。


新加坡有二个码头,二个锚地,可见港口之大。东锚地就位于前往太平洋的出口,西锚地则在马六甲海峡的门口,它们之间有一座小山岛作为分界线。

而东码头是新建的集装箱码头,也称“红灯”码头。西码头则是老码头,泊位不多,而且是浅水码头。我们是杂货船,又是低吨位破船,所以靠在西码头。

我们所停泊的地方是在西码头的深处,那儿好像是人工挖出来的,或者是向外筑出的凸堤码头,反正是从一个窄窄的口子进去的,就像进船坞一样。

从这儿站在甲板上看新加坡城,就像站在银幕前看电影一样,历历在目。新加坡《星洲日报》的大厦就在码头边,高楼大厦虽多,就像我在锚地上看到的那样,但比香港要少。如果仔细观察,四五十层的大厦也是屈指可数的。

也许我没有能仔细观看一下香港的建筑,新加坡的大厦有一个特点,就是好像它是由三节叠成的,每二节之间凹进去一个三角形,既显得高,又显得似乎不稳。

码头上的工人仍然是做苦工的,大多是马来人,而做工头、理货的是华人。

真看不出来,二轨实际上也是个好人。以前他给我的印象,包括大多数机匠,是不太好的,总觉得他是个性格孤独,抬头就训人的厉害大管轮。就是今天上午,他也没给我们一个好印象。

本来主机因为老破旧,经常漏油,在开船的时候,每班都要擦主机。实际上擦了又流,流了再擦,好像纯粹是消磨时间和浪费棉纱。现在主机停了,昨天上午也派人擦了,下午二轨他们因为上午的活没干完,下午继续干,于是他又让我们擦主机。今天上午他又派我们四个人擦主机,你说,他在我们心里的印象会是好的吗?

下午,大多数人都下地了,就剩下我和机匠王永年值安全班不能下地,二轨当然也不能下了,于是我们仍然要干活。

船尾客舱的空调机地脚螺栓断了,要更换。上面的管子又漏了,要焊接,这些活虽然简单,但也要有熟练的技术。节外生枝,液压管也漏了。我是新上船的,当然不太熟练,有的还从没干过。王永年虽然是老机匠了,但他体弱,技术又生疏。

于是二轨口里骂人、埋怨,可他还是一人包揽了所有的活,我们便做跑腿的活。他嘴里叼着烟,很热还戴着帽子,累得直擦汗。在焊接时,站在上面,随时都会被火星烫着,他还赤脚穿着布鞋。我很惭愧,惭愧自己不能为他分担些工作,惭愧自己过去看错了他。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