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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散文:我的恩师杨红老师,温润了我求学之路的记忆

覃凤琴 | 我的恩师

求学之路很艰辛。但大学时代的班主任杨红老师,却以她独特的人格魅力和对我雪中送炭的恩情,给我留下了一段温情的记忆!


中考报了师范的志愿,但面试被淘汰,最后进了家乡的一所普通高中继续我的学业。高中三年尽力了,但一直就学得很吃力的数学高考时遭遇史上最大滑铁卢,最终以英语138分的学科优势被宜昌电大猇亭分校录取。不是我心仪的学校,但父亲的坚决给了我继续下去的勇气。就是在这里,我遇到了杨老师,冲淡了我高考落榜的惆怅,温润了我求学之路的记忆!


如今的高考志愿填写真是一项无比慎重而技术含量十足的工程,但在我印象中,我们高中毕业的志愿基本都是自己在弄,少数同学家里有内行的家长指点迷津,还能反复权衡、谨慎定夺。但我的父亲终日忙于一大家子的生计、忙于苦苦支撑我的学业,对于这些专业性极强的政策几乎没有什么研究,一是没有信息来源,二是心力不济。所以,我的高考志愿是我一个人赶早跋涉四十几里路去学校填的。因为一直对英语学科的喜欢和擅长,我决定报考英语专业,但在普通英语专业和外贸英语专业之间犯了难,最后觉得外贸英语这个名称洋气,肯定毕业后就可以进大公司搞哈翻译、外事接洽之类的工作,就填报了这个专业,其实,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我,想要毕业后进到理想的公司企业就业谈何容易!而那个名字很“普通”的普通英语专业,其实毕业后就可以直接分配当老师的,但那时候自己不懂,也没人指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录取到了猇亭电大外贸英语专业。因为“外贸”与“普通”的四字之差,我毕业后赌上八年的青春,才重回起点、复盘人生,正式开启我的教书育人之路。


但是在猇亭电大,我邂逅了我的恩师杨红老师,让我安心地、很有安全感地度过了我的大学生活,她散发着奕奕光彩的人格魅力,至今依然鞭策着我,在教书育人的路上矢志不渝、无愧初心!


我们一个班20个人,绝大多数同学家境优渥、自信阳光;也有的是高考失利的学霸,底气十足。我置身其中,十足的乡巴佬、丑小鸭,自卑而怯懦。


那时候杨老师四十岁,这是新近我和杨老师的一次见面闲聊时,我才知道的准确年龄。她的着装以西装套裙为主,头发齐肩,但常常梳着马尾。印象中的她,知性、干练!她在课堂上的讲授不疾不徐、循循善诱,大概是因为对她的敬仰,我在课堂上总是答问、展示最积极的那一个,大学成绩也一直是冒尖的。


课堂上的积极和课外的沉默形成极大的反差,所以,杨老师很快注意到了我,并有意无意给我创造了一些突破自我的机会。


开学后不久,学校的“峡光”文学社进行招新。一直喜欢写作的我跃跃欲试,但唯恐应聘失败越发难堪。杨老师看出了我的心思,把我带到社长王明辉老师办公室,介绍我开学的自我介绍如何出彩、还把我放在档案袋里的高中发表在《三峡晚报》的“豆腐块”给王老师看。有了杨老师的推荐,加上我在招聘面试中还算不错的表现,我如愿以偿进了文学社,并且很快就担任了副主编,课余常常泡在文学社里,充实了我的大学时光。


大二时,我还做过一年的班长。印象中,我们外贸英语班的第一任班长是学校一个老师的儿子,高高大大、帅气阳光,第二任班长是兴山的一个男同学,工作能力和口才各方面都挺厉害的,但大二时,经过同学票选和老师推荐,杨老师任命我为班长,现在想来,杨老师应该是想有更多的同学得到锻炼的机会,二来也是更好地激发我的内驱力和自信心,而且那个时候学校正在培养我入党,杨老师和文学社长王老师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可能想让我利用做班长的机会,更好历练自己的责任感和担当意识。


就是杨老师这些看似有意无意地成全,让我在短暂的两年大学生活里,蜕变成一个自信、坚韧、阳光的、全新的自我!


我记得大学两年的学费是6900元,这对于独自撑起一个家的父亲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能借的、能贷的地儿都去求情说好话了,开学时,还是只能在学校财会室打了个分期缴费的欠条。我在学校也是拼命节约,早饭一个菜包子垫吧垫吧,中午打五毛钱的米饭,然后端到寝室就着开水吃下去,有时候周末步行去到大哥家,嫂子给我炒一瓶炸广椒、或是炸一瓶花生米带到学校,我就可以不在食堂打菜也不用开水拌饭,就着嫂子给我准备的这些菜,美美地吃上一顿,冬天嫂子还会给我熬鱼冻子,我带到学校,室友们都凑拢来分享,那就真的是“充满阳光”的生活了。周末随身带的挎包是嫂子用零碎的花布头给我缝的,和室友那些款式各异的潮包相比,的确是土气了些,但当时丝毫没有觉得。刚刚从老家长阳移民搬迁到宜昌的大哥大嫂,在那些一穷二白、白手起家的日子里,还是竭尽所能地护我周全,让我在遥远的异地他乡,享受到亲情的呵护与温暖。


虽然我想着法儿地省钱,不乱花一分钱,尽量减轻父亲的负担,但临近毕业的前半个月,财会室再一次给我下发了催款通知书,2690块钱的欠费必须得交了,不然,学校不发毕业证。记得校门外的小商铺有个公用电话,电话打给父亲,父亲焦虑的对答让我不敢多言半句我在学校的艰难。同学们的学费早在大一报名时基本都交齐了,少数有欠款的后来也陆续交上了,因为欠费面临缓发毕业证处理的,估计就我一个人了。那些日子,父亲在家想尽一切办法,乡里乡亲、亲戚故交借了个遍, 还出高额利息贷了一部分,总算凑齐了。二十五年前,没有微信转账,也没有这卡那卡,当父亲揣着一沓东拼西凑来的学费火急火燎地朝学校赶时,碰上特大暴雨、天柱山山体滑坡,班车停运,交通瘫痪。父亲在电话那边急,我在电话这边急,还有两三天就要毕业了,同学们都在兴高采烈地收拾行李、憧憬着奔赴新生活,只有我,心急如焚,度日如年!


那天,是离校前的最后一个早自习,坐在教室前排的我,眼角的余光感觉到门口有人,抬头一看,是杨老师,她示意我出去,走到无人的转角处,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塑料口袋递给我,说:“凤琴,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2690块,你先去财会室交了领毕业证,然后打电话告诉你父亲,免得他在家担心”......


我如期毕业,揣走了一张毕业证,还有杨老师似海的恩情!离校时,杨老师没问我的通讯地址、也没让我留下任何借款凭证,只是叮嘱我,遇事要乐观,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虽然毕业几个星期之后,我和父亲就辗转给杨老师把钱还上了,但那2960块,又岂止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那是我心急如焚时的救命钱,让我如期而“体面”地拿到了大学毕业证!


毕业二十五年来,和杨老师有过一次重逢,但匆匆一见,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前几日,因为一些重要档案的遗失,需要大学老师或党支部领导给我出示相关证明,我再次联系到了她。巧合的是,她去新加坡带孙子两年半,我发微信给她时,她刚从新加坡抵达广州,马上转机回宜昌。这份证明很重要,主管领导催得急。如果杨老师不是这样巧合地刚好回国,我想不出来我还有什么办法去拿到这一份证明。


微信电话里,杨老师明显疲惫,但还是很耐心地问清楚了开具证明的具体要求,并预约在她返宜的第二天我们见面。还提前给我联系了市里的相关部门,落实盖章的事情。


见面的场景我在脑海中设想了好多遍。但四目相对,那一个久违的、依然温暖如故的拥抱,代替了心中的万语千言!二十五年过去,我们聊往事、聊将来,其乐融融!彼此的那种贴心、信赖依然不变......


杨老师已经六十五岁了,依然精神矍铄、神韵不减当年。回国的飞机刚刚落地,日程就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研学导师、社区俱乐部、组团游.....退休生活是那样充实而快乐!


分别时,我特意留意了楼栋和门牌号,还拍下了住宅区大门口的标志性景观。杨老师,我还会再来看您,咱们后会有期!